三叔是在西北农村长大的。
七岁那年的秋天,村里有一户人家娶媳妇,新娘子嫁过来没三天,就找了师傅上门来打口水井。
这打井可有大学问,附近有树是大凶,有竹子、柿子则大吉。井水五行为阴,炉灶为阳,在灶位不能直接看见水井。井要打在瓦房的白虎方或生旺方,决不能打在瓦房的子、午、卯,酉四正位。
这户人家家境殷实,五个师傅,吃香的喝辣的,每人还给了一包“麦积山”香烟。
俗话说得好,吃人家嘴短,拿了人家手短。五个师傅连吃带喝,心底也不过意,干活越发的卖力。
大半天的光景,前后换了三个地方,却打不出一滴水来。
五个师傅变了脸色,他们说这活儿接不了,按规矩双倍退还工钱。
新娘子说别价,你们几位可是响当当的手艺人,在我这儿折了名头,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!如果能把井打成了,我每人再加四十块钱!
那是在七十年代,城里一个三级工,一个月还没有挣上四十块钱!
为首的大胡子想了想,应下了。他让新娘子找来一只十斤多的老公鸡,大胡子照鸡脖子割了一刀松了手,老公鸡歪歪斜斜扑腾出了院子,倒在东面儿的围墙下。
老公鸡甫一倒地,就听地底下传来愤怒的咆哮声,像是在骂大街。大伙儿听得明明白白,一个个面面相觑、作声不得。
大胡子师傅哼了一声,他从身上摸出一小段儿木头,那是雷击木。这雷击木,是在雷雨交加的时候,天雷所击中的木头。乃阳火之纯,素有开运化煞的功效。
大胡子师傅把雷击木插入泥地,地底下那叫声更加尖厉刺耳,一个多小时后渐渐没了动静。
大胡子师傅松了口气,把手一挥说干活。
天擦黑后井打得了,打上的第一桶水浑浊不清,大胡子师傅往井底撒了点干石灰,两个多小时后又试着打水,水桶上来一半拤住了。任凭师傅们怎么使劲儿,就是拎不上来。
大胡子师傅叫个人,下井去看看。差不多晚上八点了,四周是一片漆黑,这人拿了手电筒扁着身子进了井。
十多分钟后,水桶被拎了上来,桶里满是血水,那人却没了影儿。
人呢?
大胡子师傅情知不妙,带了一个人下井。他在水中,那人在井壁。
手电筒照射下,井水鲜红刺目,大胡子师傅暗暗打个哆嗦。他猛地想起雷击木插在地里,没在身上,此地不可久留。
他抬头想招呼,让那人赶紧上去,但是迟了,太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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